中國日報網中國在線消息:英文《中國日報》4月29日國際言論版頭條:世界上最大的建筑工地之一就在距我家30公里的地方。上周我帶一位造訪我的朋友去了那里,到達目的地后他便面露驚訝之色,且連連搖頭表示難以置信。這里車輛絡繹不絕,大到卡車,小到摩托車都滿載建筑材料咆哮而過。路邊堆滿了沙子、水泥、磚塊和一束束的鋼筋。陣陣車鳴聲不絕于耳,漫天的黃沙使空氣都變得厚重起來。我的朋友從來沒見過如此超乎想象的大場面。
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新建高樓是這場混亂又高效的建筑狂潮的產物。新的大樓替代了舊的、或在5.12大地震中坍塌的大樓。我們的車行駛在德陽市西部,地震曾摧毀了這里的很多建筑。
漢王曾是個繁華的工業鄉,但我上周去的時候,那里卻像座鬼城,只有零星的幾個人不時的從這片廢墟中穿過。其中有一些是游客,他們在這里閑逛著;還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仿佛迷失的靈魂一般走在荒涼、布滿塵土的街道上。我在地震發生一周后來過這里,那時這里像個戰區,充斥著部隊的重型機械和一個指揮中心。現在這里看起來像個曾遭原子彈襲擊后被遺棄的災區。廢棄的房子活像個鬼屋。只有歡慶的標語和臥室里僵硬的懸掛的衣服證明這里曾經有人居住過。有誰會知道衣服的主人發生了什么?他們死了,或者是逃離了自己的家園?
舊的漢王鄉將最終將會成為一個紀念那場大地震的地方。這里計劃將建一座緊急救援培訓中心,一座博物館和一座地震模擬中心。新漢王鄉將在距此以東2公里的地方拔地而起。我們將車停在路邊,去看一看新漢王。這里有一片高層建筑。挖土機、推土機和卡車在這些建筑中間忙碌的運轉著。所有東西都籠罩在塵土中,如海市蜃樓一般。
漢王鄉到綿竹市原先有一條開放式的公路,路旁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和零星點點的農舍。現在路旁全是臨時搭建的賣各式建筑用品和家電產品的批發商店。那里最常見的是建筑用金屬材料,一捆捆的擺在商店外。所有的新建房屋都必須有鋼筋植入墻內,以抵御將來可能發生的地震。
不過,這只是個理論。當地球板塊像去年5.12時那樣發生猛烈運動時,墻體和人的意志力都很容易被摧毀。但我身邊的人們并沒有停留在這場可怕災難帶來的無限悲痛中——四川人的精神是堅韌不屈的。現在,大家聯合起來為未來建造房屋。這場建房熱潮展示了政府和人民之間的聯系。這是個組織力和調動力都很強的政府,這是群奮起抗爭的人民。從更廣泛的層面來說,這是中國團結的表現。中國是個能從災難侵襲中迅速、自信地站起來的國家。
我們沿著田邊蜿蜒的小道一直往西開,路過了即將完工的農舍,連綿起伏的大山仿佛突然從四川盆地上冒了出來,隱隱呈現在我們眼前。這里有一個未完工的結合旅游和農業開發的新項目。在郁金香和玫瑰種植園邊上一座高檔酒店已初見雛形。旁邊是一座生產玫瑰香水、玫瑰茶和肥皂等用品的小工廠。
我們在離這里不遠的叫年畫村的地方吃了午餐。這個地區是綿竹年畫的發祥地。綿竹年畫是我國著名的年畫流派之一。這個村子在地震中也是損失慘重,但現在重建工作已經完成,房屋已經恢復到地震前的原貌。房屋是傳統的樣式,仿竹子的瓦片做屋頂,水泥糊墻。年畫布滿了外墻,大多描繪了鎮上的風貌,象征著溫暖、和諧的農村生活。
那天清空萬里,氣候宜人,空中不時傳來陣陣鳥啼聲。這是個周末休閑的好地方,有些農家提供住宿和基本餐飲服務。但我們是那天唯一的旅客——雖然這兒很美,但外鄉人幾乎沒人聽說過這里。我們吃了一頓四川農家飯,包括手工做的香腸、腌肉和白酒。
村民們向我們敬酒,酒精和陽光的作用使歡快的氣氛越發膨脹。如果不知道,你一定想象不到一年前這個地方曾被夷為平地。村民們已經向前看了,一些人和我們“吹噓”他們如何從廢墟中被拉出來,另一些人在講述他們死去的親戚,表面上根本沒有一絲悲傷。他們已經接受了現實,現在他們擁有了更大、更好和更堅固的房子。
我們繼續開車前行,看到農民們正在給他們新建的房屋做裝飾的收尾工作。這些民房比之前的要牢固很多。每所房屋政府都給了補助,村民們自己也出了些錢。但是,我的一種懷舊情結卻油然而生:我更喜歡地震前傳統瓦片做屋頂,白色水泥板做外墻的房子。新房子都是平的水泥屋頂,一層棕紅色人造仿傳統風格的屋頂覆蓋表面,還有一些是白色瓦片覆蓋表面。我希望農家房屋應該是外部很傳統,但內部很現代。
這是個不切實際的空想。如果建造現代房屋并使外觀看起來很傳統,成本將非常高。只有特定地區才會這樣做——比如年畫村——為了遺跡保護和旅游開發,此地區是政府直接干預并定向撥款的。
我不應該陷入徒勞的懷舊情緒中,因為那些往事只不過是不斷循環上演的人生的一部分而已。我曾經聽說地域位置對四川人性格的形成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四川地區最有特點的地理現象就是定期的地震。可能這就解釋了當地人民一方面隨性一方面勤勞、堅強的性格。現在,這里的人民振奮起來,如同完成任務一般狂熱的搞建設。一年后,如果我帶另一位拜訪我的朋友參觀同一個地方,他會怎么想呢?任何事情都會是新的,井然有序的。我的朋友會意識到地震帶來的毀滅性的破壞僅發生在兩年前嗎?(本文作者 Victor Paul Borg為西部一家自然、文化旅游公司合伙人。翻譯 王薇 編輯 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