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06年的最后一天,我去301醫院看望季羨林先生。到達時是上午,而很早就起床的季老,已經在桌前工作了很久,他在做的事情是:修改早已出版的《佛教十五講》。他說:“對這個問題,我似乎又明白了一些。”
話題也就從這兒開始,沒想到,一發不可收,并持續到整個聊天的結束。
“您信佛嗎?”我問。
“如果說信,可能還不到;但我承認對佛教有親近感,可能我們很多中國人都如此。”季老答。
接下來,我好奇的是:快速前行的中國人,現在和將來,拿什么撫慰內心?
季老給我講了一個細節。有一天,一位領導人來看他,聊的也是有關內心的問題,來者問季老:主義和宗教,哪一個先在人群中消失?
面對這位大領導,季老沒有猶豫:假如人們一天解決不了對死亡的恐懼,怕還是主義先消失吧,也許早一天。
看似平淡的回答,隱藏著一種智慧、勇氣和相信。當然,“早一天”的說法也很留余地。
和季老相對而談的這一天,離一年的結束,沒幾個小時了,冬日的陽光照在季老的臉上,也溫暖著屋內的其他人。
那一天,季老快樂而平靜。我與周圍的人同樣如此。